词谈｜Crisis of Whiteness 白人的“白”
上月，共和党总统提名人选唐纳德·J·特朗普的支持者在佛罗里达州那不勒斯的一场集会上。Eric Thayer for The New York Times
Crisis of whiteness 《纽约时报》文章《2016年西方乱局背后，一场“白”的危机》认为，2016年西方世界里诸多狼狈的混乱——比如英国出乎预料的脱欧，特朗普获得大量支持者并获得共和党提名，以及欧洲多国右翼民族主义的崛起——其源头都指向一种“白”的危机。
什么是whiteness？作者这样解释——
“白”意味着属于一个外表、传统、宗教乃至食物都符合默认常规的群体。按照不言而喻的规则，白人意味着是一个长期被称作是“我们”，而不是“他们”中的一份子的人。
Whiteness means being part of the group whose appearance, traditions, religion and even food are the default norm. It’s being a person who, by unspoken rules, was long entitled as part of “us” instead of “them.”
“白”仿佛不是指一种肤色，也不是欧州人血统的代名词。长久以来，在一个白人主导的社会，人们都是通过定义“非白”来给“白”画出一个模糊的边界，给每个少数族裔画像，同时也使用这个肖像反过来定义自己。爱德华-赛义德在他的《东方主义》一书中提出了这一看法。作为社会身份中主导的一群人，在定义自己的身份时，首先把自己不喜欢的特质想办法丢出去给“他们”，再通过“他们”反过来定义“我们”。这样一来，少数族裔的身份越来越凸显，而作为大多数的白人，就以社会常规制定者的姿态，隐匿了他们的种族身份。
纽约时报《针对亚裔美国人的隐形歧视》一文，讲述了背负“模范少数族裔”这一刻板印象给亚裔带来的困扰。比如，当人们称赞亚裔“刻苦工作、从不抱怨”时，也天然的把亚裔的形象和领导者的特质分割开来，形成了“竹天花板”效应。与亚裔这一刻板形象相对应的，则是白人“不擅于埋头苦干，但富于领袖气质”的暗示。事实也证明了，这种“竹天花板”的存在：研究发现，白人成为硅谷大型企业高管的可能性，是亚裔美国人的150%。
当人们谈到“种族问题”一词时，首先想到的往往是非裔、亚裔等少数族裔。仿佛“白人的白”(whiteness)是无色透明的，可以隐匿甚至消失于语言深处。种族研究学者把这种现象定义为“隐形的大多数”(the invisible majority)。在“白”的隐形之下，“有色人种”成了相对更为醒目的身份。
美国曾长期用“一滴血规则”(One-drop rule)甄别种族。在南北战争后，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认为，只要你的血液里有一滴黑人的血，你就是黑人。同样的，只要你的血液里有一滴非白人血统的血，你就是不能算是白人。到20世纪初期，这种规则被一些州写进法律。
1977年，48岁的苏西·圭罗瑞·费普(Susie Guillory Phippe)正在准备和自己的丈夫去南美的旅行。申请护照时，她的申请材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中：她的出生证明显示，她不是白人，而是“有色人种”。费普有十六分之一的黑人血统，她的曾曾曾曾祖母（七代以前）是一位黑奴。而当时路易斯安纳州的法律规定，凡拥有超过三十二分之一黑人血液的人都是黑人。
路易斯安纳州政府仍决定支持“一滴血原则”，认定她不是白人。
直至1983年，路易斯安纳州才把“一滴血规则”从法律中删除。但这条规则的惯性一直延续至今，最近的例子就是美国总统奥巴马：他有一位黑人父亲和一位白人母亲，但仍被普遍认为是一位黑人总统。
这种把“白人的白”看做无形的例子比比皆是。
早前在对《一封公开信，致那位让我们滚回中国的女士》一文的回应中，许多亚裔读者分享了自己生活中受到不公正对待的那些小细节。
一位来自纽约的读者Lisa这样说：
“几年前，我在一个图书签售活动上见到了一个名人。她是一名演员、导演和制片人。轮到给我的书签名时，她和我聊了起来。她问我是哪里人。我说我来自皇后区。她的反应是，不是…...我的意思是，你来自哪里？你出生在哪里？我说我出生在曼哈顿。她接着说，你是哪国人？我说我是美国人。我感觉到了她对我的不满。她就是死咬着这事不放。你父母是哪儿人？她接着说。我回答说，他们来自上海和厦门。‘噢…’她对我说，所以你是中国人。”
——Lisa T，纽约州纽约市
身为白人社会中的少数族裔，种族身份是显而易见的。仿佛作为一名少数族裔，一个社会中的他者，这个人的来源就无比重要，必须要刨根问底的搞清楚才放心。但若是作为大多数的人群呢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，但人们好像很少过分追问一个美国白人“你到底来自哪里？你父母来自哪里？”，仿佛他们的身份不言而喻。
作者：黄少杰
来源 ：纽约时报中文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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